利用抗疫追加预算〝1万亿日元〟重振音乐界的新对策
演讲:佐藤泰司×加藤梅造(Loft Project总裁)×村上敬亮(经济产业省)
新冠疫情的肆虐,对日本音乐产业造成了空前的打击。
在长期的困境中,每一位从业人员都在苦苦挣扎,但至今尚未有任何有效对策。
我们该如何打破这种局面,并开拓新的现场娱乐活动模式呢?
在紧急事态宣言状态下的2021年1月21日,以下三位在新宿LOFT聚集一堂。他们是,力克困难毅然举办了2020太阳能供电摇滚音乐节『THE SOLAR BUDOKAN』的音乐家:佐藤泰司先生、传播了日本的现场音乐文化的Live House Loft Project总裁:加藤梅造先生、经济产业省中小企业厅经营支援部部长:村上敬亮先生,村上先生也是在1月28日制定的第3次追加预算中,有关事业重组补助金约1万亿日元方案的主要策划人。
这三个人的经历虽然各不相同,但是同样出生于1967年的他们,都在积极讨论着如何利用这1万亿日元的巨额预算去拯救日本音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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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Mar 2021
「新冠疫情,持续赤字」(加藤)
首先,能我们分享一下有关LIVE HOUSE的最新状况,以及Loft Project※1现在的状况吗?
加藤:现在正好是第2次紧急事态宣言发布的节点(注:1月21日采访当日)。在去年4月第1次紧急事态宣言发布之前,现场音乐等娱乐行业也比其他行业先被迫停业。
泰司:娱乐行业是最先被管制的吧。
加藤:是的,我们也是最后一批恢复营业的。去年6月19日起,在服从疫情控制指导方针的基础上,LIVE HOUSE才得以重新开放。但是根据指导方针,观众与观众之间须保持1-2m距离,也就是说只能容纳正常场地的20%到30%的观众。因此即使开始营业也只会持续处于亏损状态,可又不得不恢复营业。9月19 日疫情指导方针变更为可以容纳50%的客人,观众开始逐渐回归,但今年1月7日又开始了第2次紧急事态宣言,这对音乐界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在第一次紧急事态宣言时,有很多观众支持我们,在每个活动场所均开展了100多次资金众筹,我听说多的时候筹款能上千万。
泰司 :太厉害了。
加藤:但是现在大家都不景气,第2次紧急事态宣言无疑会让音乐界更加困难。
因为我们今天是在新宿LOFT做采访,所以不知道能否问一下这里每月租金是多少吗?
加藤:这里每月租金是300万日元。如果包括人工成本,则每月至少需要花费600万日元。在新冠疫情爆发之前,每月营业额能超过1000万日元,但在第一次紧急事态宣言后的营业额只有300到400万日元左右,亏损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了。
※1Loft Project……Loft Project股份有限公司。1971年于日本乌山的以爵士乐咖啡馆“乌山LOFT”的形式初创业。截至2021年3月,旗下共经营着以东京为中心的总计12家LiveHouse。
「音乐是非紧急不必要的,这是看不起音乐家和音乐迷吗?」(泰司)
由于新冠疫情,LIVE HOUSE的观众人数已经不到一半,音乐家的实际收入也不到原先的一半。但是LIVE HOUSE要收取场地费,所以现场演出办一次亏一次。我也直接去问了经济产业省,政府是否可以补贴一半的场地费,但他们回应称不能。
村上:是呀。
可是对于旅游业,政府却提供了Go To Travel※2的补贴。旅游观光虽然也很重要,但是观光不也是不必要不紧急的吗?决定给旅游业补贴的是自民党干事长二阶俊博。他多年来一直是全日本旅行社协会(ANTA)的主席。这样的做法很难不让人去联想这和选举存在利益上的关联啊。
泰司:如果冒犯了旅游业的人,说不定他们就不会给他投票。从政客的角度来看,音乐是不必要不紧急的,因为即使冒犯了音乐家及其粉丝,也不会造成落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村上先生你觉得呢?
村上:我认为在政府角度看来,并没有故意区分旅游业和音乐业。不是只有Go To旅行,没有Go To音乐,而是在Go To活动※3 中就包含了一部分的音乐活动。只是在Go To活动开始前就被叫停了。在其他补贴问题上,J-LOD live※4 虽然要求只能由法人团体主办,但我认为小型的LIVE HOUSE也是纳入范围的。
泰司:与旅游业相比,音乐界真的受到歧视性对待了吗?
村上:如果说有些音乐活动没有得到J-LOD Live的补助非常困扰的话,那么其原因首先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从行政人员的角度来说,我们需要综合考虑,有些预算能够执行,有些不能执行。例如,在报纸上轰动一时的公司法人补助40万日元,个体经营者补助20万日元的事情。
泰司:是哦
村上:从理论上讲,应该是向真正有需要的人提供大量的资金,但是如何去界定真正有需要这个基准并不容易。例如,相较于被要求停业的餐饮业,生产一次性筷子的工厂其实更加困难,因为它们虽未停业却失去了销路。紧急事态宣言下的东京酒店目前很困难,但对于那些在地方地区的滑雪旅馆来说,虽然没有发布紧急事态宣言,但经营却可能更困难。我们当然更想帮助那些更困难的人,但是真的很难区分谁更困难,所以不是说不想做而是无法清晰划分这个界线。
泰司:原来是这样。
村上:我们的行政人员已经放宽了餐饮店的涵盖范围,将LIVE HOUSE也列为餐饮店,这样就可以每月拿到180万日元的补助费用。目前已经有部分LIVE HOUSE被认定为饮食店。但政府只是决定了该政策可以执行,目前更为重要的是制定出具体的执行评判标准。我认为让音乐界去游说政治也很重要,当事者们应该更多的去分享内心的想法,并提出具体建议,这样才能切实地解决问题,不是吗?
加藤:迄今为止,LIVE HOUSE行业没怎么游说过,但是在新冠疫情之后,也逐步开始向政府部门提出需求。上周,我和文化厅、经济产业省的人见面,就第3笔补充预算※5提出了需求。当我在与他们交谈时,官员们都很仔细的听我说,我也能感觉到他们很想为此做些事情。但是问题是在2020年2月,前首相安倍晋三向国会表示,对于文娱活动政府不会进行补偿。因此,才说会考虑各种补贴。文化厅的继续支援项目和经济产业省的J-LOD live认证条件越来越宽松,我也确实通过J-LOD live得到了很多帮助。但是从根本上说,还是怨他那句〝不会补偿〟 ……
村上:顺便说一句,其实我也是那个说〝不会补偿〟的人之一。
大家:啥!?(笑)
村上:现在,虽然我们每天向响应停业要求的餐饮店提供6万日元的补贴,但很快我们就被调查结果打脸了。调查说目前在停业中的餐饮店中有70%在盈利,政府每天给予6万日元太多了。造成的事实是,有些店家即使是有了这6万日元的补贴也还不够,而有些店家的收入却比以往还要多。虽然我们一直就补偿的范围和金额进行着讨论,但是具体的标准根本定不下来。
加藤:如果是自家经营的小店的话还可以生存下去……
村上:从理论上讲,如果我们可以检查所有利润并控制是否支付这些费用,那将是最理想的状态,但是如果我们这样做,则将需要半年的时间来分配这些资金。那时可能真正陷入困境的公司已经破产了。虽然很抱歉,但当时我们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决定正确与否,不得不在紧急情况下迅速分配资金,所以如果按照个人的利润去进行分配的话难度太大。相反,我们更希望获得各种建议,例如如何向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以及如何做出简单而具体的决定。再例如,关于持续性补助金的支援政策,它的分配标准就是今年的销售额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一定百分比就可以申请。即使是这样针对性的去做了大家也会说我们应对的速度太慢。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当然这也许是现场找借口。
※2 Go To旅行……由国土交通省负责的项目,旨在提振受疫情影响减弱的旅行需求,刺激旅游当地相关消费。
※3 Go To 活动……由经济产业部负责的项目,旨在刺激由于新冠疫情引起的对与文化艺术和体育有关的活动的需求。
※4 J-LODlive……对于由新冠疫情影响而失去新产品的普及及推广机会的相关企业。支援一部分费用用于支持举办国内音乐会、戏剧以及海外传播等内容。这是指定的非营利组织公司视频产业振兴机构(VIPO)促进创建全球事业需求的补助金之一。
※5 第3次补充预算……令和第2年的第3次补充预算。它在令和3年1月28日的参议院全体会议上获得批准并通过,其中包括为防止新冠疫情的扩大和促进经济复苏的各项措施的费用。
「我想用1万亿日元的追加预算来应对各种挑战」(村上)
当今社会,在欧洲国家开设商店必须配有注册会计师,且税务处理全部IT化。所有商店都通过会计与行政部门相连,这样行政部门能够掌握每家店每个月的收支情况,从而迅速计算出补贴金额。但日本暂时还没有这样的能力。自2020年3月11日世界卫生组织发表新冠全球大流行宣言以来已经快一年了。一直期待着政府能够在这段期间内能够有所作为,也包括基础设施的发展,然而至今为止什么成效都没有,对此我感到很沮丧。当然,抱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希望能帮助音乐业获得公共预算,去做一些革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村上:这么来说的话,其实就这个现象延伸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事实和一个听起来不错的好消息。首先,令人吃惊的事实就是日本中小企业总裁中大约有80%的人是不知道自家公司月度销售额的。
大家:啊!
村上:很多公司的老板,因为这次申请持续性救助金才第一次整理了公司月度销售额,并了解到月度销售额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事情。这就是目前真实的社会状况。这次提供持续性救助金也在无形中帮助了中小企业的老板掌握月度销售额,做到更好地经营。
泰司:那比较不错的好消息是什么呢?
村上:其实在第3次追加预算中,政府已经决定拿出预算中1万亿日元的2/3,对企业改制提供最高6000万日元的补贴。因此,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够使用它来应对各种新的挑战。
「我希望可以引领音乐界的DX(数字化转型)」(村上)
说到这里,就将进入我们今天的主题。我也想将这1万亿日元的补充预算用于音乐行业。那么,我们应该规划这笔预算去帮助音乐行业呢?关于这个问题,希望村上先生能和我们再讲解一下。
村上:在令和2年的第3次补充预算中,其实是批准了1万亿日元的预算作为事业务重组补贴金的。中小企业如果由于新冠疫情而导致需要事业革新的话,我们会支援相关费用的最高2/3,上限6000万日元的补助。4月左右就可以开始申请,大约每两个月公开征集1次,一共4至5次。一旦确定了补贴金,将需要在10个月或一年内使用它去做改革创新。
泰司:革新,是怎么个形式呢。
村上:对,因为这是事业革新的预算,所以如果使用和以前一样的开展形式想去申请补贴金可能会有点难。可以尝试新的思维方式,比如使用新的技术和设备。又或者在线上或是线下,LIVE的形式和场地上下功夫等。当今社会不是都在提DX吗?如果能以此触发音乐行业的DX那就再好不过了。
泰司:DX是指什么?
村上:DX是数字化转型的英文缩写,是指以数字化的方式从根本上转变工作方式。换言之,推进纵向的垂直型结构向横向的扁平化结构的转变。例如,在日本的行业中,汽车行业和家电行业基本上都是垂直化的结构,整车企业和众多旗下零部件企业建立了系列化的、封闭的合作关系。不同序列上的企业,即使处于同行业,彼此也没有交流。日本很擅长在公司内部研发出好的技术,但你要问他们〝能把这项技术卖到哪里去〟,他们就会马上说〝我也不知道要带到哪里去〟。这种状态持续很长时间了。但是今后,由于人口的减少国内市场也会缩小,如果像现在这样只做相关产业的封闭交易,以后市场形势就会变得很严峻。所以要实现数字化,将至今为止属于不同行业的横向的伙伴组合起来从而产生新的机会和可能性,我们称为DX。
泰司:原来如此
村上:在横向连接的情况下,需要共同进行投资时,大家就都可以成为事业革新补助金的对象了。而且,不仅仅是针对已经捆绑的整体,对于新捆绑的每家公司都能够各出6000万日元。如果可能的话,像小黑鱼※6那样集中起来,作为一个整体一起游。不久之后就会出现逐渐变大的理想型产业。我希望能创造出朝着这样一个方向发展的趋势,业界整体朝着同一方向发展,在这样的过程中,每家公司都能获得最多6000万日元那便是最好的了。
※6小黑鱼……美国儿童文学作家,画家李欧•李奥尼的代表作『小黑鱼』的主人公的名字
「卡拉OK包厢可以有新用途」(加藤)
其中一个方案是卡拉OK再利用计划。在日本数量最多的音乐设施就是卡拉OK包厢,在新冠疫情的影响下这一行业的经营状况也不是很好。作为新的使用方式,卡拉OK包厢的现场直播也已经开始了。接下来要做的是,开发能将店里发出的欢呼声和拍手声,实时传送到会场的技术。前几天的『LIVE FOR NIPPON』※7便是在没有现场观众的情况下举办的,如果能将在卡拉OK包厢里看演唱会的观众大喊〝泰司!!〟的声音传到会场,让表演者感受到观众的反应,演唱会效果一定会更棒!这样的系统如果能在整个卡拉OK业界实施,各个经营者最多能拿到6000万日元,能动用的金额也是相当大的,这就能使得各个行业均减少损失,继续做自己领域内的事情了。
村上:是的。只是一家店铺引进的话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整个业界都不去改变,不愿引进新系统的话也没什么意义啊。
加藤:如果卡拉OK业界的4家大公司能一起动员起来的话,那应该会有很大的变化,就可以创造出卡拉OK包厢新的用途了吧。
偶像组合的粉丝,肯定会很开心吧,比起在家面对电脑,在这里看的快乐感也会增加呢。即使直播演唱会的票仍很难出售,这也会对一些幕后人员和制作方提供些援助。
村上:我们先把卡拉OK店的想法放一边,比如我们可以想一想在隔音好的房间里能提供什么样的服务呢?比如远程瑜伽教室、隔音试听室、乐器练习室等,卡拉OK只不过是可以考虑的用途中的十分之一呀。
就是说要考虑如何再利用卡拉OK包厢这个空间啊。实际上,如果和老人或小朋友一起住的话,在家里就不能大音量播放演唱会视频,如果住在公寓里的话也不能蹦跳,所以灵活运用这些封闭的空间是很重要的呀。
泰司:是呀,可以让大家在那里热闹的聚集呀!
加藤:确实!在卡拉OK包厢的话,不管怎么吵闹都可以了呀。另外,我觉得这样的话也有助于大家的身心健康。STAY HOME(居家抗疫)虽然很重要,但是也有因此而抑郁的人。所以适当改变环境也很重要。
村上:真的很重要。顺便说一下,现在因为STAY HOME所以大家上下班路程上的时间都空余出来了。这个如何转换成商机呢?比如寻找有经验的瑜伽老师和舞者,解决运动时间不足的问题,进行简单的舞蹈体验和瑜伽课程,哪怕老师收费稍微低一些都可以。像这样将不同的人连接在一起,从而创造出新的东西就属于DX。
加藤:听起来不错嘛。
泰司:原来如此。这样说的话,卡拉OK包厢可以再利用,出租影棚或办公室也可以用这个系统和思考方式,去进行各种各样的再利用啊。还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卡拉OK 包厢的名字改了。我不太喜欢卡拉OK这个名字(笑)。
村上:可以改名字。反正是创新嘛。
※7『思考明天的日本 LIVE FOR NIPPON 』……东日本大地震之后,由佐藤泰司开办的现场音乐节。每月举办一次,组织邀请各类音乐人在LiveHouse参与访谈和演出。
「我们该如何将音乐圈子这种社群文化传承给下一代的呢?」(泰司)
『THE SOLAR BUDOKAN』※8的组织者泰司先生,您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泰司:我想重新审视的是露天演唱会场所的开发。以震灾(及核电事故)为契机,之前在中津川举办了使用太阳能发电的音乐节『THE SOLAR BUDOKAN』。虽然去年受新冠影响,现场没有观众。但是在以中津川为首的几个户外场所,还是举办了无观众的直播音乐节。户外不是封闭的场所,在一些面积较大的户外场所,尊照抗疫指导方针上的人数限定应该也可以举办音乐节的。
加藤:是啊。
泰司:现在能迅速举办音乐节的场地就是公园里的舞台。像井之头公园、代代木公园等,还有一些小公园也应该可以,周末从白天就可以开始了。我原本准备等天气渐渐变暖后就开始扩大露天演唱会场地,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更多的场所啊。把现在没有工作的技术人员聚集起来就可以直接进行活动了。如果在卡拉OK店或录音室里播放这些的话,应该会看的很清楚吧。所以可以为露天舞台另外取个名字。这就交给LOFT负责吧。
加藤:露天LOFT?
泰司:是的!露天LIVE HOUSE。用这个方法还可以做各种各样的事情。如果举办露天演唱会附近的人都可以听到,不用完全隔离开来,在舞台外面看的人觉得演唱会唱的很好然后送来胡萝卜什么也是可以的呀。在场的观众如果觉得不错也可以以物换物。总之,能长期发展下去就很好。与其等着天上掉下补助金来开演唱会,倒不如想办法创新。最重要的是,属于我们的音乐社群文化,我们一定要考虑如何传承给下一代。音乐本来就是个能够带来快乐,能让大家聚在一起开心的东西。结果受疫情影响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了。我们必须及时转换思路,转移到户外去做,场地不一定要很大,小小的露天舞台也可以。我打算去做这个。
加藤:可是东京能举办露天演唱会的地方很少啊。也就日比谷露天音乐堂、代代木公园露天音乐堂、上野恩赐公园露天舞台这些吧。
泰司:一定有可以举办的地方,只要是有可能的,都先去问问吧。雇佣工作人员的费用,有了那6000万日元的补贴,最少也能撑几年的。那样大概所有的状况都会改变。周末,可以从早就开始举办THEATRE BROOK这类的活动,整个街道的感觉都会因此而改变,会让大家改变对于演唱会只在地下封闭的地方举行的印象。
这是谁都可以自由享受的东西呀。
泰司:音乐本来就应该是渗透进生活的东西。街道上能听到音乐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觉得露天最好啊。
加藤:餐饮店也因为新冠疫情的影响,可以在路边摆摊了,我就觉得很好啊。在欧洲经常会看到路边的咖啡店,闲散的街道也会变得更有活力啦。在歌舞伎町那边,每周末都会有人在旧剧场前的Cinecity广场进行演唱,我也觉得非常有趣啊。
泰司:是呀。那个听起来真的很不错啊。真希望头脑警察・PANTA(日本乐队)先生来演出呀(笑)
加藤:但是,还是会受到一些规定的束缚吧。井之头公园也有舞台,也很想在那里做活动不是嘛?
泰司:那里开不起来啊。听起来很奇怪对不对。不知道是谁制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规定,像是“在这里不能搞音乐会啊”这种舞台什么什么的。代代木的舞台也是不能发出很大的声音,也不能用重金属音乐
加藤:听说club,舞乐什么的也不行(笑)
泰司:这也太扯淡了(笑)
关于这个,村上先生的意见是怎样的呢。
村上:正如您所说,确实公园等景点有很多使用上的规定。问题是该如何取得使用许可啊。上野国立博物馆附近的广阔场地,每年都会和照明设计师石井干子女士举办一次名为“创能源公园”的小活动。那里受东京都公园管理事务所管辖,之所以能够取得使用许可也是因为石井干子女士,她是第一个在东京塔、以及重建后的东京站办灯光秀的知名艺术家,也正是因此,周围国立系设施的馆长们都支持她。所以关于场地问题,如果泰司先生总是突然用最大音量演出,相信周围的民众都会吓一跳的,还是一点一点地去渗透会比较好啊。
泰司:确实啊。
※8 『THE SOLAR BUDOKAN』……在经历了福岛第一核电站事故之后,由佐藤泰司作为组织者牵头,以太阳能为能源的摇滚音乐节。2012年12月在日本武道馆首次举办。第二年起改为在岐阜县中津川市举办。http://solarbudokan.com/2020/
「想创建音乐解放区」(泰司)
有效利用户外场地的方案很好呢。我觉得街道和公园能够充满音乐会很美好。只是,如果未得到援助就开始一个新业务,老实说我觉得形势很严峻。关于预算,有什么办法能确保落实到个体经营者呢?
村上:虽然现在不能马上实现,但是目前有一个被称为智能城市的领域,简单来说,就是将一部分街区用数字化系统武装起来,重新设计那里的生活。比如说,现在的公共巴士系统继续沿用的话,会面临人手不够和人工费问题。但是,在那个区域内可以实现公共交通车辆的自动驾驶,乘坐它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就像是AI在车内做向导一样。
泰司:这应该还是未来的梦想吧。
村上:这个在技术上而言已经不是未来的梦想了。还有,如果说跨产业合作这条路的话,温泉产业会很强的!
泰司:什么?什么?
村上:现在看看Go To的数据,让我吃惊的是很多人都去旅行了,即使不排除工作上的使用,也能看出大家都非常喜欢旅行。虽然现在首都圈被限制出行,但趁现在,兼顾地方的发展,譬如,试着考虑在温泉区域为了音乐去设计一个“音乐街”不是也很不错吗,就像是美国新奥林兹波本街的温泉版本的现代版吧。到那个时候,再配上街区的数字转型升级※9应该会很有趣吧。就算不是数字化,一群一流的音乐人聚集在一起也会成为很热闹的街道,不是嘛?
泰司:温泉产业也在升级换代,我们这一代人里那些经营温泉的人,也会想要去拯救那些已经遭人遗忘的温泉街吧。说到温泉,去年我去了时隔40年未去的别府温泉,真的非常开心。因为那里赫然写着“性的解放区”,万岁!
大家:(笑)
泰司:同样,音乐能让大家压抑的心情得到解放,这么说来,温泉和音乐很配啊(笑)。我也想建立音乐解放区啊。
作为中期阶段的方向性发展来看,是需要一个没有音量限制,可以随心所欲的音乐解放区。整理一下话题,卡拉OK(的方案)可以作为观看者视听环境改善,因为家庭购置音响系统并不现实。这个方案作为“提供新场地”的一个思路,是可以申请这次的预算的。今年春天开始,泰司先生会积极地进行露天表演,如果赞同他的人能够持续涌现,在那里应该也可以使用补助金了吧。作为中期战略,创立音乐城,这似乎也可以使用补助金,但应该是之后的话了。那么现在还有其他想要使用这次预算的方案吗?
泰司:还有就是线上交流吧。去年在网上也举办了音乐节,但是结果不尽人意。但无论对于表演者还是组织者来说,线上演出都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词。我希望能做到更多的事情,线上表演的方式,还可以有更多的突破。
听说线上的票只卖出去粉丝俱乐部总人数的2成左右,对此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泰司:如果能进行线上连线的方式就最好了。能和美国、巴西的音乐人同时连线演奏,就可以同时听到世界各地的演奏声音。等到线上系统全部构建好,观众就可以在线上享受音乐。只是,现在技术上还不行。
加藤:如果只是声音的话,SYNCROOM※10也是可以的,但是如果还要有影像的,听说会有点不合拍啊。
泰司:是的。我也在『LIVE FOR NIPPOIN』中和Char(日本音乐家)进行了线上交流,Char跟我说〝泰司,你的吉他音质很差啊〟,我想这可不行呀。但其实去年的在线音乐节很多海外的艺术家都参加了收录,如果美国、欧洲、南美的音乐家们能够在同一时间演奏并取得成功的话就真的会太棒了,与时俱进嘛。比如井上阳水(日本音乐家)和鲍勃·迪兰的线上交流,桑田佳佑(日本音乐家)对米克·贾加等,大家应该都很想看!
※9 数字转型升级……使用数字技术,不断推进企业的商业模式和组织架构升级的活动。
※10 SYNCROOM……日本雅马哈公司开发的应用程序,可以使相距很远的异地演奏者以近在咫尺的感觉自然流畅地进行在线合奏。
「从音乐人的创意开始,创造新的共同体」(泰司)
真想看看呢。现在应该还是需要等待技术的开发,那关于预算上我还想问一下村上先生,2021年中小企业厅的音乐业界救济预算大概有多少?
村上:2021年的投资预算应该会回到以往的1100亿日元。这次仅仅事业革新这一项补助就达到了1万亿日元,这是非常少见的。而且,这次补助的意义不仅在于“金额规模”还希望大家能意识到这是中立性质的资金,希望民间能集思广益如何用好它。这两个意义上来说这次的举措是非常特殊的,真的很少见。
原来如此。所以如果有相同想法的人,读到这篇报道的时候,一定要把好点子分享给大家呀。
加藤:确实,日本的文化产业预算是1000亿日元左右,和法国相比是十分之一,听说也还没达到韩国的一半,所以希望能借此机会集思广益。我觉得日本的文化预算大多用在传统文化,及其向海外的输出上了。像我们这样的地下音乐,或者大众文化等并不被重视。这种环境下,像韩国的BTS那样的(音乐组合)在日本根本不会诞生。这样来说我们是不是已经落后于世界了啊。
泰司:这方面韩国真的做的很好。
加藤:虽然所处省厅有所不同,村上先生您对日本的文化政策有什么看法呢?
村上:我们与法国的国家构成不一样,因此要将文化预算作对比也是比较困难的。法国的电影厅范围广泛,所以形成了甚至可以补助1/2电影制作费用的制度设计,这是一种独特的文化。至于韩国的海外文化输出,说实话,比起来我们确实输了。
泰司:真的。
村上:虽然成王败寇,但是日本国内市场环境下各个产业的最低收益都被不断拉高。比起开展海外市场,更严峻的考验是各种平行进口和侵权产品倒灌到国内。而韩国面临的挑战是仅靠国内市场无法存活下去,所以同样是在海外做生意,需要努力的方向是不一样的。确实,BTS等韩流偶像,K-POP很强,但是从音乐的质量和传播范围来看,韩国也没有特别好的重金属乐。相反,日本音乐种类繁多,非常广泛。所以我觉得不能用和韩国一样的方法,日本还是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寻找音乐的新用途这件事上领先世界,这才是日本的下一个目标吧。
泰司:就像刚才说温泉的那个一样?
村上:是的。因为立足日本国内市场是的第一步。
泰司:我已经说了10年左右了,但是日本始终没有设立像格莱美音乐大奖那样的奖项。格莱美奖是针对美国所有音乐类型,选出的〝今年最应该听的一张〟。我在想如果有这个奖项,音乐人出了一张好专辑,其周边产业也会受到瞩目。不仅是CD和音源的销售额提高,也成为了演唱会的方向,日本的音乐界也大受格莱美奖的影响,格莱美奖就是权威。所以,我觉得设立所谓的〝日本音乐大奖〟也很有必要。
是的。
泰司:在日本,流行音乐也分为西洋音乐和邦乐(注:指日本本土音乐),这是个根本的错误。音乐就是音乐。不管是各地的传统庆典音乐,还是地下音乐的雷鬼乐、硬核、朋克都应该放在一起。要以这样的方式来拓宽对日本传统音乐的视野。日本在音乐方面还有更高的发展空间,那里有和美国、欧洲完全不同的东西。世界范围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点,而且有可能很快就会被其他国家捷足先登。因此我们势必要先打出“这是日本音乐”的招牌。从这个角度来讲,“日本音乐大奖”也是必要的。有了它,情况才会逐渐改变,而且必须要以音乐家为主体来推动。我觉得,其实以『SOLAR BUDOKAN』作为主体来做这些事就很好啊。
听了泰司先生的构想,我觉得这也是推进纵向的封闭的音乐业界进行数字化转型重组的机会吧。
村上:对于想象力丰富的人来说,新冠疫情无疑是个绝好的机遇。作为行政官员也许这样说不合适,但是新冠疫情是开始新事物的一个很大的机会。如果是平时的话,大家总是去否定一些大胆的企划或构思,但是现在阻止不了呀。因此谁能做出好的企划和构思谁就赢了,我非常期待艺术家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
泰司:那就交给我吧。虽然我们不擅长赚钱,但在这个行业还是有很多能想出有趣点子的人的。从这些音乐家的创意开始,创造与其他平行产业、世界范围的人之间的联系。如果建立了这样一个新的共同体,约翰・列侬也会大吃一惊的吧。
佐藤泰司
1967年出生于日本德岛县。86年集结成立THEATRE BROOK。95年正式发行了大红的代表作。现在作为THEATRE BROOK活动的同时,还以独立音乐家和组合的形式活跃中。
*Playlist
『Do it Anyway you wanna』 People’s choice
『Party down』 Little Beaver
『Mother I’ve taken LSD』 The Flaming Lips
加藤梅造(Loft Project 总裁)
1967年出生于爱知县。原本是LOFT的常客,后来辞去IT公司的工作,进入公司打工。曾在新宿歌舞伎町的Talk Live House“LOFT/PLUS ONE”担任店长,2018年4月开始现在的职务。
*Playlist
『Question-1 (Live)』 ZELDA
『Kamakiri-1997 BURST VERSION-』 KUROYUME
『OMOIDE IN MY HEAD (2000/10/2 Shinjuku LOFT「FANCLUB 8」)』 Number Girl
村上敬亮(经济产业省中小企业厅经营支援部长)
1967年出生于东京都。1990年,通商产业省入省。从事IT政策、Cool Japan战略的建立等工作。2014年开始在内阁官房·内阁府从事地方创生业务,2020年7月开始现在的职务。
採访:JOE横沟 (2021.1.21,东京新宿LOFT)